文|四季文史

公元前208年的夏天，气温飙升，可很多人依然在某一天顶着炎炎烈日，不约而同来到咸阳闹市口，等待着一个人被行刑。

这一天不同寻常，大秦丞相李斯从马车上被押下来，让所有人大惊失色。百姓们都在猜测李斯有无生还的可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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吾欲与若复牵黄犬，俱出上蔡东门，逐狡兔，岂可得乎！——《史记•李斯列传》

临刑之前，李斯看着与自己一同行刑的小儿子，不禁发出这样的感慨。是啊，人之将死，他是多么渴盼那份恬淡自然的亲情。

然而，这一切都为时已晚。随着刽子手手起刀落，一代名相性命休矣。这一年，李斯73岁。

李斯一生都在拼命追求荣华富贵，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才悟到，平凡的生活有多么幸福。

李斯有功于秦朝，为何会落得如此下场？一言以蔽之：秦朝从横扫六合到一统天下，统治时间短短几十年，其兴衰荣辱与李斯有着莫大的关系，要说“成也李斯，败也李斯”恐怕也不为过。

李斯是楚国上蔡人，年轻时是一个在乡间管理文书的小吏，工作轻松，俸禄仅够一家人填饱肚子。上班时清闲，下班时带上两个儿子一起遛狗，倒也惬意。然而，这样的生活始终让李斯觉得还少了点什么。

人之贤不肖譬如鼠矣，在所自处耳！——司马迁《李斯列传》

关于自己的处境，李斯曾看到2只老鼠而发出阵阵感叹。李斯曾发现有只在厕所里吃肮脏东西的老鼠，见到人就怕得不行，想要赶紧逃走。而在米仓里面看见的那只老鼠，吃得肚皮圆滚，悠哉嬉戏其中，并没有因为见到人而产生害怕的感觉。

李斯说，一个人能不能成功，就像那只老鼠，是由那个人当时所处的环境决定的。

诚然，一个人想要实现自己的理想抱负，除了自身的努力之外，环境、人设等外在因素也十分关键。“厕鼠”和“仓鼠”最大的区别就在环境。

李斯决定走出家门，到外面更大的世界去闯一闯。就这样，李斯抛下年轻的妻子，年幼的儿子，独自背上行囊踏上去咸阳的大道。

来到秦国，李斯先去兰陵拜师荀卿（荀子）学了7年帝王术，又想尽办法做了大秦丞相吕不韦的门客，最终得见嬴政真容。

一个人心中有梦想，就会无所畏惧。他敢在吕不韦面前指手画脚，他甚至敢闯到秦王的寝宫推销自己。都说李斯胆子很大，只有他心里清楚自己想要什么。

李斯曾对嬴政说，机会于每个人每个国家来说都十分重要，秦穆公实力虽然很强大，但一统天下的时机没有成熟。但自秦孝公以来，周天子彻底落败，秦国于乱世中赢得先机，并逐渐强大。如果此时发动统一战争，将是最好的时机。

李斯还对六国做了一番对比和分析，提出“先灭韩国，再吞并其余五国”的建议。嬴政觉得李斯言之有理，便采纳了他的意见。

十几年弹指一挥间，李斯崭露头角，不过当他再见亲人时，昔日貌美的妻子已经人老珠黄，孩子也都长大成人，看着李斯也生分了许多。虽然李斯有些心酸，但他觉得，自己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值得的，让妻儿过上好日子和体面的生活，是一个丈夫和父亲应该做的。

其实这跟我们现在很多人的理念如出一辙。为了有一个优渥的生活环境，撇下妻子、孩子，背井离乡，只为博得一份好工作。可当我们的父母年华老去，孩子瞬间长大时，感觉他们已不再需要自己，这种莫名的失落感让人酸楚。

欲望，填满了我们的情感缝隙，不过却是残酷和无情的。

李斯在家庭上是缺失的，不过他的事业确是让他风光无限。由长史而廷尉，而丞相，位极人臣，李斯迎来了自己的高光时刻。

是人总有弱点，李斯虽然绝顶聪明，不过有句话叫聪明反被聪明误。李斯妒贤嫉能，利欲熏心，在朝堂上树敌很多，而且李斯还是个贪生怕死之人。

韩非，韩之诸公子也。今王欲并诸侯，非终为韩不为秦，此人之情也。

李斯和韩非子同属荀子门下，两人是同窗好友，不过他却在嬴政面前诋毁韩非子，生怕韩非子被嬴政重用。

胡亥当政时下令将左右丞相李斯、冯去疾和将军冯劫逮捕下狱时，冯去疾和冯劫说：“将相不辱”，于是拔剑自刎。可李斯却“束手就擒”，并想凭借自己三寸不烂之舌为自己开脱：“幸得上书自陈，幸二世之悟而赦之”。不过赵高却使出阴招，让人假扮御史、谒者、侍中等人，对李斯反复审问，一旦为自己辩解，李斯就会遭到一次毒打。

这一刻的李斯显得既卑微又渺小。

后来，等到胡亥真的来亲自审问时，李斯果断画押认罪，因为他怕自己再遭受皮肉之苦。

秦始皇时期，李斯除了献计灭六国之外，他还做了2件大事：上《谏逐客书》和焚书之议。

逐客之时，李斯自己也处在被罢官的时候，不过一篇《谏逐客书》洋洋洒洒，使得赢政撤回逐客令，自己重新被启用，而且升为廷尉。这对比他杀韩非的言行来看，小人之心昭然若揭。

嬴政一统天下后，曾大宴群臣，很多人便大拍马屁。淳于越性格耿直，谏言说，应该分封子弟功臣，强干弱枝，会造成国力空虚，万一有人造反，难以相救。不过李斯当时倡导“废封建，建郡县”，见有人与他意见不合，便上书痛斥，最后居然提出焚尽除“医药卜筮种树”之外的天下之书。这简直就是愚弄百姓，而且将嬴政也蒙蔽其中。

胡亥在位时，李斯也做了3件大事。第一个就是我们所熟知的“沙丘之变”。秦始皇第五次外出巡游时路过沙丘宫，不过此时秦始皇已经病入膏肓。弥留之际，他留下遗诏，可惜的是，嬴政甚至还没写出“扶苏”二字时，就驾崩了。

赵高找来李斯，晓以“厉害”，最终两人矫诏，让胡亥夺取了皇位。赵高正是抓住了李斯的致命弱点，成了李斯克星，以至于到后来败得彻彻底底。

其次就是“助纣为虐”。平心而论，胡亥没当皇帝之前，只是一个单纯的纨绔子弟，在赵高和李斯的教唆下，胡亥开始变得肆无忌惮，残暴施政，最终民不聊生，哀怨四起。史有记载：

刑者相伴与道，而死人日成积於市，杀人众者为忠臣。

不难想象，胡亥的可恨与可怜，赵高和李斯要负一半的责任。

有道是一山不容二虎，赵高本就是小人，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？他决心除掉李斯。当预感到大难临头时，李斯打算“负隅顽抗”，上书胡亥，指斥赵高阴谋弑君篡权，见胡亥不理会，李斯有联合他人（“二冯”）二次上书，这便是李斯为加强君权而行“督责之术”。

诸侯已畔，斯乃欲谏争，不亦末乎。——司马迁

胡亥会相信李斯吗，当然不会，毕竟赵高是帝师，胡亥对赵高唯命是从。而这二次上书最终招致杀身之祸。有道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，在一番严刑拷打之下，李斯承认了自己和儿子谋反大罪。

浮生若梦，终成一场空。胡亥判李斯腰斩，夷三族。刑场上，随着李斯头颅落地，他的族人们也惨遭屠戮。

从一介布衣到大秦丞相的华丽蜕变，李斯的努力大家看在眼里，他的初心也许是为了改变境遇，或者是为了一腔抱负，总之他能在不卑不亢、不惊不惧中走上人生巅峰，也是一段励志的典范。

欲望和功名犹如镜中花、水中月，我们在极力追逐人生价值的时候，不妨慢一些，再慢一些，慢品流年，那样说不定你会收获另外一个精彩的人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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